厦门原鱼肝油厂老厂房。记者 唐光峰 摄
金子玉老先生75岁开始学钢琴,如今已经写了6首曲子了。记者 陈理杰 摄
海西晨报讯 (晨报记者 曾昊然 实习生 金璐怡 郑迁妙)1952年,沙坡尾58号开启了原厦门鱼肝油厂的辉煌历史。这是当时厦门经济发展的标杆,最鼎盛时期被外界称为“小鞍钢”。后来,随着历史变迁,原址上的老厂房搬迁,仅剩一栋原炼油车间。最近,这仅存的原炼油车间修缮改造完成,迎来了“再生”。记者采访了原鱼肝油厂资深老员工金子玉,在这位见证了厂子不同历史时期的老人身上,感受到了一段传奇人生。
“哈萨克姑娘爱唱歌,千里迢迢鹭岛游,凤凰树下百花开,筼筜湖畔翩翩舞……”84岁的金子玉老先生一边弹着钢琴,一边唱着《凤凰树下百花开》。歌声和琴声相互应和,金老的眼里开始闪烁泪花。这,是金老自己谱曲自己填词的歌。
而金子玉自己,仿佛就像曲子里的哈萨克姑娘,恰同学少年时来到厦门,扎根鱼肝油厂,历任综合车间主任、动物保健品厂副总工程师。即便退休多年,还常常到沙坡尾58号的原鱼肝油厂走走看看,回温自己的青春年华。他用前半生的时间钻研鱼肝油,后半生圆两个梦———音乐梦和英语梦。
被称“洋包子”
亲历生死瞬间
厦门鱼肝油厂建于1952年,当时全国只有4家专业的鱼肝油厂。1954年,金子玉从上海水产学院毕业。同年8月26日,他被分配到厦门鱼肝油厂工作。没多久,“九三炮战”爆发了。
刚到厦门一周,金子玉还没正式开工,就被叫去挖防空洞。由于在大学期间没有参加过劳动,挖防空洞时,别人一口气挖了10多分钟,金子玉没挖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他不时地停下来,擦擦汗、直直腰、甩甩胳膊。同厂的人都爱和他开玩笑。“他们说我是洋包子,他们是土包子,说洋包子干活干不过土包子。”金老笑着回忆道。
9月11日9点,一枚炸弹落到沙坡尾。炸弹落下的地方距离厦门鱼肝油厂仅100多米。只听“嘭”的一声,金子玉的耳朵仿佛失聪了。“回想起那一刻,还是心有余悸啊。就差一点,天人两隔。”金子玉说,当时厂里办公室的玻璃被震得粉碎。
炸弹爆炸后,厂长联系部队,让大部分员工转移到大学路附近的坑道,留下少部分的员工继续生产。在坑道里,不论男女,随便在地上铺层稻草,摊上草席就睡觉。“条件很困难,大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产“生命之油”
支援抗美援朝
所有关于生产鱼肝油的设备和技术,都是从外国引进来的,附带的鱼肝油使用说明和工艺流程介绍也是全英文的。
金子玉来到鱼肝油厂时,虽然厂里已经开始生产鱼肝油,但是并没有人会英文,也没有翻译成文的说明书,生产鱼肝油的技术和流程都是靠师傅口口相传得来的,极易出现口误或差错。
金子玉高二开始接受的是全英文教学,他成了当时厂里惟一会英文的人。部门领导得知后,立刻请他把制作鱼肝油的工艺流程翻译出来。他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把10多页的内容全部翻译出来了。后来,凡是涉及英语方面的,金子玉“全包”了。
金子玉还记得,抗美援朝期间,前线的驾驶员要长时间驾车和夜间行动,对眼睛的伤害非常大,急需服用鱼肝油补充维生素A。厦门鱼肝油厂响应国家的号召,生产了许多的产品支援前线。战争结束后,仍有一部分志愿军留守朝鲜,厦门鱼肝油厂就成了他们营养补充的重要“生命线”。
立下军令状
3年销售额翻番
后来,鱼肝油厂从之前的4家发展为7家。改革开放后,其他鱼肝油厂也开始意识到市场的重要性,此时厦门的鱼肝油厂则领先全国,厦门一个厂的市场份额占了全国60%,其产品供应全国。
虽然鱼肝油厂在国内打开了市场,但金子玉仍不放过哪怕一点的发展机会。有一次,他在外面开会学习时,发现动物营养品行业发展很快。“厦门鱼肝油公司生产动物营养品的时间虽然比它们都早,但是发展比较滞缓。这是一个机会!”
1990年,金子玉主动申请调到动物营养品车间当技术负责人。他立下军令状,3年之内把销售额增长到1000万元,比原产值翻一番。
接收动物营养品车间后,金子玉对它进行了一次“大变革”。原来,车间只负责生产,他过去后,决定不吃“大锅饭”,实行产销结合“一条龙”服务,自己发展技术、开辟销售渠道、搞经济独立核算。在金子玉的带领下,1992年,动物保健品分厂建立。1993年,车间的销售额超过了1000万元。多种维他命、鳗鱼油等丰富的产品线被新开发出来,后来1992年建成动物保健品分厂,现在依然存在。
1995年,动物保健品厂的产值达到了3000万元。后来,金子玉就把工作重心放在开发新产品上,发明了水溶性维生素ADE。他带领的团队通过工艺开发,让脂溶性维生素溶于水,帮助人体或者动物更快地吸收、补充维生素。
我有两个梦英语梦和音乐梦
退休后,金子玉开始谋划实现他的另外“两个梦”。
2007年,75岁的金子玉开始学钢琴,成了琴行里最年长的学生。“我是班上最老的学生,人家都很奇怪我这么老了怎么还去学钢琴。”金老笑笑说,“人家说老人家学不了东西,我觉得老的时候学东西,反而会更长寿。”
金子玉以钢琴为媒介,接触认识了很多音乐老师,他便不满足于弹别人的曲子,“我也要谱自己的曲子”。2013年,金子玉写了6首曲子了。近几年,他一直 坚持每年写3首曲子,到现在他已经完成了18首,《美丽厦门我的家》、《鹭岛登山队之歌》、《凤凰树下百花开》等都是他的作品。2014年元旦,金子玉还 在闽南大饭店开了自己的音乐会,由一个钢琴老师弹奏他的歌曲。今年他还将开第二次音乐会,9月就会进行排练。
“我有两个梦想,除了音乐 梦外,另一个是英语梦。”这是金子玉在思明区老年大学的演讲台上说的,他说这句话时,用的是标准的英语。不少不会说英语的老人家,看到他激情澎湃的演讲, 都会驻足倾听,成了他的“粉丝”。在金子玉的人生里,英语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甚至称英语为他的终身伴侣。
为了能够更好地享受到英语 带来的乐趣,金子玉不断地提高自己的口语水平,并且抓住一切机会用英语交谈。有一次,一个老外来厦门寻根,向工作人员询问路线,可是工作人员不懂英语,两 个人比画了半天,没弄明白。金子玉正巧在边上,便大方地走过去为老外做翻译。一阵解释后,老外找到了要去的地方,在这之后还和金子玉成了朋友,逢年过节, 都会给他寄来明信片问候。
到现在,已经84岁的金子玉仍闲不下来。为了他的两个梦,他迈着不算矫健的步伐,奔波于厦门的大街小巷。每当有人问他为什么不歇息时,他就会告诉对方:“我有一颗永远年轻的心,它每跳动一次,都在告诉我不要停止做自己喜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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