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前,工人把安全绳牢牢地绑在楼顶立柱上。
小小一块木板就是他们在空中的“坐椅”。
他们穿梭在高楼大厦的墙壁上,生命系于绳索间
他们没有蜘蛛侠的超能力也不用行侠仗义,但工作让他们鼓起勇气挑战高度
他们就是高层建筑外墙的清洁工人
他们的空中生活,为城市“美容”,也给他们的人生带来了改变
名词
蜘蛛人
一般指那些攀爬在城市高楼外墙上进行清洁工作的工人,由于他们能很好地利用各种安全设备及自身平衡能力停留在高楼的侧面,像蜘蛛一样,所以被称为蜘蛛人。他们靠一根保险绳和一根作业绳把自己悬挂在几层、十几层甚至几十层高的大楼外,从楼顶开始缓缓下滑,清洗楼层的玻璃和外墙,成为扮靓城市的一道独特风景。
A
高空的商机
随着城市的发展,需要“美容”的大楼越来越多,春节前后,迎来了这个行业的高峰
“老蒲,下来啰!”听到同伴的召唤,蒲大军赶忙应了一声,最后扯了扯拇指粗的麻绳——重达90斤,100来米长的绳子已经被紧紧绑在天台的铁柱上,打了个死结。
“这根绳子能载得动10个我!”蒲大军一边笑,一边轻松地用手一撑,跃上了护栏,护栏外,是20米的高空。
“来啰来啰!”蒲大军抓住护栏,面朝内,试探地先用一只脚爬进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是一块宽约三四十厘米的木板,在通过U型扣让其与绳子相连后,蒲大军可以自由地调控绳索上下,而他的“办公内容”就是将大楼的墙壁一寸寸清洗干净。
“作业时我没看过一回风景”
今年40岁的蒲大军,在空中的时间已有18年,但这在他同伴们的履历中,还排不上最资深——今年50岁的李社生已经在这个行业里做了20年。“骨头硬了,快做不动了。”李社生一边感慨,一边熟练地将绳子在角落系牢,准备去大楼的另一面墙开工。
和他们的轻松自如相比,28岁小伙宋文荣显得有些拘谨。干这行五年了,宋文荣的工作常得到老板的肯定,“主要是觉得我干活比较细心吧。”不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之所以细心,除了想较好地完成工作,也是因为心里还是有些慌。每次工作,他都竭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墙壁上,“作业的时候,我没有看过一回下面的风景。”
“每年要经手两三百栋大楼”
他们口中的“老板”李则旺,早前也是“蜘蛛人”的一员。看中这行的商机,2007年,李则旺索性自己成立了一家保洁公司,召集起了曾经的同伴一起“作战”。团队里有9人,来自五湖四海。这些年,厦门的高层建筑几乎被他们爬了个遍。清洗一栋高层建筑通常得花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他们对每栋高楼的楼层数都了然于心。
李则旺说,现在每年都有两三百栋大楼经他们的手做“美容”。而春节前后,也迎来了这个行业的高峰——去年12月份开始他们每天都早出晚归,在不同的地方忙碌着,由于没时间抢车票,好几个工人索性不回家过年。
作业时,他们身上还得挂着大半桶药水。
为扩大清洁范围,他们在高空中尽量倾斜着身体。
B
高空的风险
三年前,“蜘蛛人”李君润在高空作业时,连接在身上的主绳突然断开,所幸还有护绳保障了他的安全
在高楼大厦的墙壁间穿梭,必然也伴随着高风险。在空中十多年的生活,给每个人都带来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脾性都给磨没了”
在蒲大军的手臂上,一个“忍”字的文身清晰可见,“以前年少轻狂时文的。”蒲大军不好意思地笑笑。从17岁开始,蒲大军就出来打工,当时脾气火爆的他,甚至还常常和别人“干架”,但“蜘蛛人”当久了,蒲大军却渐渐变得从容起来。这是一份需要慢的工作,绳索要一寸寸地移动,玻璃要一块块地擦拭,有一次在威斯汀酒店工作时,蒲大军在空中一口气待了5个小时。“脾性都给磨没了。”蒲大军咧了咧嘴角。
“这也是特种行业”
早前参过军的李君润,在这份工作上找到了一种熟悉感。“这也是特种行业!”他笑道,三年前,李君润在磐基工作时险遭意外——当他在17层作业时,一根连接在身上的主绳突然断开,所幸还有护绳保障了他的安全。那次的意外,并没有让李君润放弃这份工作,但却让他更珍惜生命——尽管老板给每个工人都买了保险,但毕竟命比钱更重要。
“以前什么都着急,现在可以慢慢来。”这是李君润的感悟。
“厦门就是我第二个家”
除了性格上的改变,这份高风险职业所带来的高工资,也让许多人的生活渐渐发生改变。一年下来,工人们的工资平均每月有一万元。在当了老板后,李则旺在老家买了房,在金尚租了套房,生活过得红红火火。李社生也把家人都接到了厦门,“老爸老妈都去世了,春节不用回去过年了,厦门就是我第二个家。”
他们不断地放动主绳,让自己的身体下滑进行操作。
“蜘蛛人”是城市的一道独特风景。
C
高空的风景
工作时,有人爱看玻璃幕墙中风景的倒影,有人惊叹“厦门高空的风景,太美了”
为什么选择这个行业,每个人的理由不尽相同。但在工作时,几乎每人都能找到各自的乐子。
“厦门高空的风景太美了!”
李君润喜欢边工作边哼歌,还爱看玻璃幕墙中风景的倒影,“特别美”!
蒲大军也喜欢在空中工作时,欣赏不同光线下的风景,“厦门高空的风景,太美了。”他还记着前阵子一居民小区中被他惊呆了的屋主,“她正在阳台洗衣服呢,看着我从空中飞下来,嘴都合不拢了!”回忆起来蒲大军还直乐。
共事十多年,他们已经很少谈论这份工作的辛苦。“有啥好苦的,挺好玩的!”清仲喜乐呵呵地说。有时候打开电视,看到蜘蛛侠的电影,清仲喜觉得挺兴奋,“这家伙和我一样,只是我不是救人,而是擦玻璃。”
“喝点小酒松松筋!”
不过,虽然都表示“没什么”,但一提到家人,他们轻松的表情却悄悄地发生了变化。“之前我儿子也想做这行,做了一阵我不让他做。”李社生说。他的儿子今年28岁,现在做起了服装生意,“我们习惯了,年轻人就不要吃这种苦了。”特殊的工作,让他们对自己的家人倍加珍惜。
近些年,年纪的增长也让李社生开始有些吃力,“再干一阵子,就没那个体力啦。”
而最年轻的小伙宋文荣也考虑着离开,五年来积攒了些钱,他准备带回老家做点小本生意。
十多年的共事,让九个人的相处总是充满着欢声笑语。由于这份工作的工时较短,下班后,几人往往又聚在一块,打牌唱歌成为他们最大的消遣。冬天到了,蒲大军每天都招呼着大家“喝点小酒”,“一天工作下来这腰酸的,喝点小酒松松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