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熬粥忆奶奶
| 2025-12-04 08:49:50 来源: 集美报 责任编辑: 李霖 我来说两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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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悄然而至,一夜寒风吹却,巷子里铺满了一地零碎的树叶儿。路上十分空旷,鲜有行人走过,没有汽车行驶的声音,也没有鸟的鸣叫,只是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呼呼而过。 直到晨起推开窗户,在外等候多时的风便顺着窗框缝隙挤了来,吹了我一脸冷意,不禁轻微打了一个寒颤。于是,下意识掩好门窗,又将衣角扯紧,先到厨房烧壶热水,等待片刻,壶里咕嘟作响。把水倒入脸盆,热气如迷雾般似的向着洗脸台上的梳妆镜冲上去,一缕又一缕,清晰的镜子里,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轮廓。 而我早已在心里计划好了早餐——粥,当然须亲自做的才好。转身回到厨房,在橱柜里摸索半天,找出砂锅,冲洗干净。至于食材,也不必精心挑选,凡是家中常备食物,如大米、黑米、红豆、花生等皆可派上用场。先将花生、红豆用水浸泡大半小时,再入锅焖煮,等水将开未开时放入米粒儿与红枣。至于我要做的,就是把期待交给时间,慢慢等待粥香四溢。 熬粥,关键在一个火候。火须文火,而不是烈火烹油,等沸腾时要揭开盖儿透透气,隔几分钟,重复一次。这样熬出来的粥品相最佳,口味也最好。熬好的粥,当然是不用另外放糖的,慢慢熬制的过程中,食材里保有的糖分已被稀释出来,混合着淡淡米香、花生的香与红枣的香。 为什么喜欢喝粥呢?大抵和我的童年经历有关。 儿时生活在农村,父母常年在外打拼,屋头只有我和奶奶相伴。屋子是土坯房,屋前是一片竹林,一年四季翠色如常,屋后有一块小菜园,里边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紫莹莹的茄子光泽透亮,红彤彤的西红柿接得密密麻麻的,韭菜种了一茬又一茬,小青菜长势喜人。奶奶很喜欢这片小菜园,她一大半时间几乎都在打理这些菜们,半蹲在菜地,给秧苗培土,施肥,浇水,清除杂草,看着秧苗一天天丰茂,奶奶的脸颊也明显和悦,有时笑不拢嘴,眯缝着眼,像一弯小小的月牙。 每次放学归来,我总会看到奶奶从小菜园里捧着一把嫩绿的豌豆苗儿,或者是几个翠绿的辣椒。奶奶没进过学堂也不识字,可她却对屋前屋后的土地十分亲近,什么时候种瓜点豆、什么时候栽种玉米、红薯,翻种过的农田何时休养生息……奶奶都十分清楚,我常常觉得,奶奶的心里一定藏了一部完整的“二十四节气”,不然,她怎么会对脚下的土地如此熟悉呢。 天色将近傍晚,太阳斜斜地向着广袤的大地撒下最后一缕绯红,霞光映红了天空,也映红了篱笆院落。这时,奶奶轻轻摸着我的额头,笑着说:“娃,饿坏了吧?奶奶煮粥给你喝!”她弓着背从院坝抱起一捆木柴挪进柴屋,不久,屋顶的烟囱便冒起了炊烟,像云,像雾,朝着四面飘散。 在院坝玩耍的我也端开凳子,站起身兴冲冲地小跑进柴屋。“吱呀”一声,木门开了,烟雾缭绕的厨房里,奶奶正有条不紊地忙活着。只见她先是掀开米口袋,从里边舀一碗米倒进铁盆里,米粒儿雪白,颗粒分明。加几碗清水,淘出浮末儿。那一双皱巴巴的手,在米盆里左右拨弄,米就洗好了。奶奶将干净的米倒入锅中,再给灶膛添了把柴火,火苗噌噌舔着锅底,她又向锅里掺两瓢水,盖上锅盖,慢慢熬煮。趁煮粥的间隙,奶奶将摘下来的青椒洗好切碎,从橱柜里取出腊肉切成若干条状,与青椒一起简单翻炒;再用豌豆尖儿烧汤,煮上一枚荷包蛋。一顿家常晚饭就做好了。 不久,饭菜端上了桌,一眼望去的就是青椒炒肉丝,青椒青,腊肉红,碗里不停冒着热乎乎的白气。豌豆尖儿嫩嫩的,汤里泛着亮亮的油丝儿。奶奶从砂锅里舀出一碗白粥,一边轻轻递过来,还不忘一边叮嘱我:“别着急喝,小心烫嘴!”粥里散发出的米粒的清香,直直钻入鼻腔,诱惑着我的胃。 我咽了咽口水,也不管滚烫与否,捧着碗,摩挲着筷子,吹吹呼呼喝了起来。看着我吃得一脸享受,奶奶又朝我碗里夹肉夹菜。我抬起头,正撞见奶奶横着皱纹的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眼神里满是爱怜。粥还没喝完,奶奶又把荷包蛋挑出来给我吃。住在乡下的日子,很安静,也很温馨。于是,我的味觉里也悄然记住了这些味道,根深蒂固。 奶奶如今早已去世多年,而我也阔别故乡多年,每逢冬日寒风呼啸之时,便特别想念家的方向,想念奶奶亲手熬的粥了…… (来源:集美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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