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深处是故乡
| 2025-08-26 20:56:59 来源: 集美报 责任编辑: 李霖 我来说两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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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爱在暮色漫上山脊时,寻一片松荫坐下。月亮还没爬高,先有清辉从枝桠间漏下来,在衣襟上洇出细碎的银斑。风过处,松针簌簌地响,倒比寺里的木鱼声更能定住心神。 脚边就是石涧,泉水在青褐色的岩石上淌着,像谁不小心打翻了银瓶,碎珠乱跳,一路叮咚着往山下跑。伸手去接,凉意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把白日里缠在心头的琐事都浸得透亮。尘世的算盘声、车马声,到了这儿都成了隔岸的潮音,远得够不着了。 我是在这样的山水中长大的。春时看新竹拔节,听竹笋顶破冻土的脆响;秋日捡松子,看漫山红叶把溪水染成胭脂色。山是沉默的长者,水是灵动的知己,无论走多远,只要一脚踏进这样的灵山秀水,就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不用说话,光是呼吸着草木的气息,就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来。 也记不清是多少年前的春日,在江南的旧宅里,桃李开得如云似霞。我们几个少年围坐在花下,酒壶斜斜地搁在石桌上,酒液晃出琥珀色的光。有人吟起新填的词,有人抚着半旧的琴,风卷着花瓣落进酒杯,没人去拂,就着花香一饮而尽。那时的笑是敞亮的,像春日的阳光,能照透往后许多年的江湖路。 后来真的走了江湖,才懂“江湖夜雨”四个字里藏着多少况味。孤馆寒窗下,听着雨打芭蕉的声响,想起花下的少年,想起母亲在灯下缝补的针脚,酒杯里的酒就有了些涩味。可即便如此,每当雨停云散,看到天边的新月,总会想起松间的清辉;闻到檐角的花香,总会念起那坛混着花瓣的酒。 原来那些松间月、石上泉,那些桃李风、夜雨灯,早已刻进了骨血里。山水是我看得见的家园,一草一木都认得我的眉眼;而那些诗酒浸润的年华,则是我带在身上的故土,无论走到哪里,只要闭上眼,就能听见心底的回响——那是中国人的根,是安放所有欢喜与怅惘的原乡。 (来源:集美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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