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周年！重温一封封越洋“嘉”书！

202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

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八十周年

也是陈嘉庚被毛泽东同志赞誉为

“华侨旗帜 民族光辉”八十周年

今天

让我们继续通过一封封珍贵的书信

感受校主陈嘉庚先生

诚挚而厚重的爱国品质

及他对理想的坚守

对民族的热爱和对责任的担当

“博战胜坚持毅力之光荣”：陈嘉庚表现不畏强暴、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

抗战中，中华民族砺炼出无所畏惧、刚健有为的民族血性，展现同强敌抗争到底的勇者气魄。陈嘉庚以誓死也不摧眉折腰壮志豪情，谱写了无畏无惧、不懈抗争的辉煌篇章。与长城内外的将士浴血奋战所不同的是，陈嘉庚以自己创办的教育事业作为抗日的特殊战场，以源源不断的经费支持，激励师生在硝烟炮火中守护三尺讲台，让绝境中的国家和人民依然相信文明的韧性，在废墟上执拗地播种未来。

从“九一八”开始，陈嘉庚就与日本经济侵略势力开始了没有硝烟的“商战”。他写信痛诉“客年（1931），日本出口鞋至三千四百万双之多，脚车胎至一百万条之外，其他亦莫不贱卸（倾销）”，公司的国际市场“多被日本夺去”。在1932年“一二八”事变后，陈嘉庚企业更加面临“受日货之大卸，几濒危殆”的“岌岌情形”，连集美学校用于实习的“上海渔船，本年来既受日寇之阻挠，亏本数千元”。由于“日寇之祸首横行”“故校费不得一缩再缩”， 为厦门大学、集美学校输送经费的企业“关系二校前途至为重大，非特转危为安、营业进展”勉强维持。陈嘉庚毫无畏惧，一方面发动侨胞断绝与日本经济往来，一方面勇敢地自救和突围，设想“一旦日货不能畅行世界，我若无先期预备，未免失此良机”，制定“倍加出品之计划”。

1933年集美学校二十周年，延平楼前镌刻校训“诚毅”和校史

在抗战艰难岁月里，陈嘉庚以爱国担当的诚挚和勇毅唱响“烽火弦歌”、以一己之力维系国家文脉。1937年7月15日，陈嘉庚就给学校写信，就最急迫的校费问题做出安排。他看到“我政府财力薄弱，战事一开，不但逐日要牺牲许大巨款，而收入方面且必大为缩减。余按不但厦大经费可虑，就是全国教育费更为可虑”，坚定承诺：“本校经费大部分由洋供给，较可稳健”，一旦政府补助减少，“余当极力垫补也”，绝对不能因此“阻碍（将）来学期进展之希望”。同时要求勤俭办学：战时“汽油昂贵，应当变通办理，夜时勿读，而早间提早些，算来用二点声，不至空了”。

1938年10月陈嘉庚手书痛斥卖国集团的提案

9月9日他“接来电，告已开课，学生少，需款一万元，经即日由中国银行电汇一万元”。陈嘉庚反对“盖初期抗战，咸都惶恐，居处不安，对教育视为非急切事”的论调，指出在“国家遭此极重大事故”之时，更要“遂意振作”。1938年1月5日陈嘉庚致信集美学校师生，疾呼：“最后胜利必属我，故我侪今日不可放弃集美校之职务，而博战胜坚持毅力之光荣也！” 11月12日他再次强调：“本校现地址，唯有安心教育是也”，要求师生执笔如戈，把课堂作为第二战场。

陈嘉庚以中国教育家的血性与风骨，在破碎山河间筑起文化与教育的丰碑。在国家危难面前，他要求学校在抗战中要秉承“义务牺牲”，如“乏人可办”的水产、农林专业，“我负责而办之”；“无他人可能办到，而本校应负职责，不计困难而提倡办之……其原因无他，当取在吾闽南最需要之学科，能实益青年生计与出路是也”。

陈嘉庚守护着一方书桌，为民族的发展积蓄人才力量。他说“求代表闽南大众贫生出路，计造将来千万人幸福”，对于“全闽南他人未能帮之学校”，要“力谋而极力注意提倡之、创始之，所谓当为人模范，勿模范于人”。

1938年到1945年集美水产航海学校内迁山城安溪、大田，成为当时中国唯一未断绝的航海学校, 创造了世界教育史上“深山办航海教育”的奇迹，使战后中国的航海事业避免了断层之殇。陈嘉庚组织学校研讨“职业教育应如何悉心倡办……万万不可株守不化也”，提出改进战时职业教育的措施：“国难时期，重要如农校，应加倍注意及力劝各处农夫，虽寸土亦须种植为要”。

1941年2月19日陈嘉庚来函

鲜为人知的是，抗战中陈嘉庚以无比诚信的品质，坚持偿还校办金融机构的储户存款。“集通行”是陈嘉庚早年在厦门开设的汇兑机构，抗战时随学校内迁并清盘。“余以集通欠人十余万元，时时抱憾”，1941年2月19日、3月13日、4月19日，陈嘉庚接连致函陈村牧，对支持过学校事业、但已流离失所的储户铿锵承诺：“凡诸有利息者，尤要先还，如慈儿院或其他是也”；“将集通在户凡可还者，应尽数找还之”；“存户不拘有无利息，概行清还为要”“若债户未来领……按可存之款可寄妥银行生息”。凭借坚如磐石的不屈意志，陈嘉庚在绝境中重构教育空间，在存续文明火种的“战场”奋起抗争，维系民族不绝文脉。

1941年4月19日陈嘉庚来函

“唯深信最后可胜利”： 

陈嘉庚坚定百折不挠、坚忍不拔的必胜信念

在长达十四年的岁月里，中华民族以坚忍不拔的意志克服了数不清的困难，以不屈不挠的抗争去争取光明的前景。陈嘉庚以深植心底的必胜信念和超群智慧，科学预判战争胜利者一定是中国。他抗战同时“不忘建设”，以“诚信果毅”的自强精神，试图开辟新的实业战线，为战后国家建设和学校发展贡献力量。

陈嘉庚倡办的“以行养校 以行助乡”的集友银行于1943年10月在永安成立 

1938年5月2日，陈嘉庚致函集美学校，豪迈指出：“若战事了息后，正民族复兴之开始，不平等条约之废除，关税自主之保护，全国心理之改善，各种工业之勃兴，实为意中事”。信中他已经在思考日后“为我闽南及集美（学校）效力”、以实业支持教育的“良策”，认为“虽战事未终了，我既有必胜之日，不妨先事筹备”。

1939年7月14日，陈嘉庚对因校舍被毁而悲愤的师生鼓劲：“至（于）集美被炸，在此日寇未败退之前，实不能计将来如何损失。唯深信最后可胜利，那时复兴我国，亦并可复兴集美也”。一封封跨洋“嘉”书，满溢让人触动的“必胜之盼”，不仅是陈嘉庚的个人期盼，更是海外侨胞对以抗战胜利实现民族复兴的共同信念。

“抗战不忘建设”的思想与实践是陈嘉庚必胜信念的突出体现。被誉为“爱国企业家典范”的陈嘉庚1920年代曾以超群的智慧和拼搏打造出“亚洲最大的企业”。但他不是为个人享乐，而是“发了财肯全部拿出来”办教育。

陈嘉庚先生在安溪校舍与抗战内迁的集美学校教职员合影（1940年）

在日寇肆虐的1938年，陈嘉庚就已经预见侵略者必定失败的下场，开始筹划在战后开办国家亟需的产业，重建家园、恢复学校。4月25日陈嘉庚在信中说：“中日战争，日本必败，了无疑义。如上海等处屋舍之破坏，难以数计。他日日寇退走……战息后，重行建设，需料之大，毋庸多赘。”27日陈嘉庚继续说到：“兹者中日战争，如上海一埠破坏无数，他日日寇逃走，定必再事毁坏，或战争更大损失，比前尤多。如此不久我国复兴，其需用屋瓦，定必宏大。”5月1日、2日他接连发来长信，“复思战胜后，民族复兴”之事。认为“破坏过后，建设方始。要招闽侨之投资，振兴闽南之事业，舍我伊谁？况集美学校将来之进展，更不能已于念虑”。

陈嘉庚主张谋划以参与战后重建的方式，一方面恢复为战火破坏的家乡，一方面为办学提供永续的经费。因此他“不计晚景之有限”的年老体衰，“而愿居提纲之责”，规划战后“振兴闽南工业”：设想利用漳州石码“溪出产之泥”即优质红壤，在九龙江畔建“漳码瓦砖厂”来“制造洋瓦”；开发安溪石灰岩等资源，建设“洋灰厂、土炭、铁厂等”；主张“其纲要在乎铁路；铁路如完成，其设厂与开采之事，均逆刃而解”。

陈嘉庚战后主持迅速修复校舍

1939年8月15日陈嘉庚寄来长函，详细阐述“久怀莫达，每以为憾”的闽南经济恢复事业。他说“寇机滥炸，毁屋不可胜计”，“又日寇败退时，则其毁屋之多，亦不可思议”，主张“对于制砖瓦事业更形注意”，筹资“在漳设厂”。“我既对该事业决意实行，最迟当于日寇未败退之前半年筹备。”他甚至考虑“若造新式窑”，“上海犹太人逃来颇多”，可以聘请其“中间有经验之人”担任“造窑师”和工程师。

陈嘉庚在大田慰问集美职业学校教师（1940年11月14日）

他明确指出：“抗战不忘建设，所以不待胜利后方始计划”，“建厂之事，当然不能等至日寇厦门退走后方可下手……唯有胜利经已显明，敌寇势将失败，不过时间问题，许时我立可进行。”陈嘉庚还用“一战”德国战败的历史对比日本：“平常人咸知德必败……乃不数月，一败涂地，况日寇已全国知自掘愤[坟]墓已成……若国际间变动……则军阀一倒台，战事便可结束矣。”他以史为鉴，鼓舞人们坚持到胜利时刻。

1940年11月12日陈嘉庚与集美师生代表在战时省会永安中南旅运社门前合影

1940年2月5日即将回国慰劳抗战军民的陈嘉庚来信，谈到“闽北数县，出产杉木，抗战以来，去路告乏，杉园甚廉。如抗战胜利后，不特四处多需，而建设各项欠用木材，亦必更多”。陈嘉庚信中反复要求“在此间为集美校设法股本……投资生利”的项目，必须以“集美学校名义”，考虑“集美学校亦可分占多少永久利益”，永续“作为集美校基金”，同时产品“第一先供本校之需要……其余对外销售……则胜利后立可积极恢复旧观”，为学校战后恢复长远打算。

1941年12月，陈嘉庚先生就任新加坡华侨动员总会会长后，与英国驻军司令等合影

在陈嘉庚看来，伟大的抗战必将使中国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他以“抗战不忘建设”的积极行动，向国内人民宣示抗战必胜的美好前景，昭示抗战的胜利不仅是河山光复，更是人心光复、精神重塑。

2014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赞誉陈嘉庚：“他爱国兴学，投身救亡斗争，推动华侨团结，争取民族解放，是侨界的一代领袖和楷模。他艰苦创业、自强不息的精神，以国家为重、以民族为重的品格，关心祖国建设、倾心教育事业的诚心，永远值得学习。”202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让我们打开映照民族精神、凝聚家国情怀的陈嘉庚的抗战书信文献。承平之世，展卷如闻惊雷。“嘉”书泛黄信纸上记录的不仅是陈嘉庚个人的峥嵘岁月，更是海内外中华儿女以血泪熔铸的精神鼎彝，是全民族记忆的坚实基座，也让“全民抗战”的历史意义更鲜明生动地浮现出来。

1945年10月陈嘉庚安全归来后在植物园新加坡

今天，重温一封封“嘉”书的从容笔迹，我们看到陈嘉庚先生诚挚而厚重的爱国品质，触摸到这位“华侨旗帜 民族光辉”对理想的坚守、对民族的热爱、对责任的担当；感受到这位伟大的爱国者的钢铁脊梁已化作民族的不朽丰碑、成为守护山河的力量。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海内外中华儿女的共同心愿，也是陈嘉庚先生等前辈先人的毕生追求。希望广大华侨华人弘扬嘉庚精神，深怀爱国之情，坚守报国之志，同祖国人民一道不懈奋斗，共圆民族复兴之梦。”站在新的历史起点，陈嘉庚的抗战书信映照出来的伟大抗战精神火炬依然熊熊燃烧，指引着我们淬砺民族血性、度尽民族劫难、书写民族荣光，激励着海内外中华儿女始终把个人命运与国家发展紧密相连，照亮在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新征程上。

文/廖永健 图/《陈嘉庚文集》编辑组陈毅明供图（原件藏于集美学校委员会）集美大学陈嘉庚研究数据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