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蒲芽嫩
| 2025-04-17 10:00:05 来源: 集美报 责任编辑: 李霖 我来说两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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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芽这东西,城里人不大认得,在乡间却是极好的时鲜。 蒲草长在河滩水畔,一丛丛的,经冬枯黄,春来便从根底钻出新芽,尖尖的,青里透紫,活像一支支蘸了朱砂的羊毫笔头。蒲芽初生时不过寸许,若不及时采撷,几日便蹿得老高,老了便不能吃了。 采蒲芽要趁早。天蒙蒙亮,雾气未散,村妇们便挽了竹篮,趿拉着胶鞋,往河边去。蒲草丛里还凝着露水,裤脚一碰便湿了半截。她们弯腰掐那嫩芽,动作极快,手指一捻,脆生生的蒲芽便断了。 我幼时随祖母去采过蒲芽。记得那日春阳初照,河面泛着金光,蒲草丛中水汽氤氲。祖母教我辨认哪株可采,说是要挑那刚破土而出的。我学着她的样子掐了几根,却总不得法,不是掐不断,便是连根拔起。祖母笑我手笨,说掐蒲芽要快而轻,像蜻蜓点水一般。后来我总算掐得几根像样的,放在掌心,那嫩芽凉丝丝的,带着水腥气和隐约的清香。 采回的蒲芽要立刻处理。先剥去外层老皮,露出里面象牙白的嫩茎。这活儿细致,剥重了伤了嫩肉,剥轻了又留了粗纤维。祖母剥蒲芽极是拿手,枯瘦的手指灵活地翻动,转眼便剥出一把嫩茎,水灵灵的,排在小竹筛里,像是排列整齐的玉簪。 蒲芽的吃法有多种。最妙的是清炒。铁锅烧热,下猪油化开,投几粒蒜瓣爆香,再倒入切段的蒲芽,急火快炒。那蒲芽遇热便渗出汁水,嗞嗞作响,香气随之腾起,是一种清新中带着微辛的春天气息。临起锅时撒少许盐,别的调料一概不用,为的是不夺其本味。炒好的蒲芽盛在白瓷盘里,青白相间,汤汁清亮,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也有用蒲芽拌豆腐的。嫩豆腐切丁焯水,蒲芽切末,加盐、香油拌匀。豆腐的绵软与蒲芽的脆嫩相得益彰,清淡爽口,最宜下粥。或是将蒲芽切碎,与鸡蛋同炒,黄白绿三色交织,春意盎然。 我尤爱蒲芽烧汤。清水煮沸,下蒲芽段略煮,待汤色微青,打入蛋花,撒些葱花,点几滴香油。这汤清而不寡,蒲芽的鲜味全融在汤里,喝一口,仿佛吞下了整个春天。 蒲芽的味道难以言说。它的鲜是含蓄的,初入口时淡淡的,细品之下却有一种独特的清甜,带着水草的鲜灵。嚼起来脆中带韧,咯吱作响,余味悠长。 蒲草长在水边,看似柔弱,实则坚韧。洪水冲不垮,干旱旱不死,年复一年,春风吹又生。蒲芽便是这种生命力的最初呈现,积蓄了一冬的能量,在春水中勃发。吃蒲芽,仿佛也吃下了这份顽强与希望。 又到蒲芽初生的时节。不知故乡的河边,可还有人早起采蒲芽?那清甜的春味,大约也随许多旧事,渐渐消失在时光里了。 (来源:集美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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