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阿妈斯炯——读阿来的《蘑菇圈》

2020年夏季，松茸遍地的时候，我不仅买了松茸，且买了阿来的《蘑菇圈》，想读一读蘑菇的前世今生，可直到最近整理书房，看到它静静地躺在书桌的最里端，蔚蓝色的书静谧优雅，才开始读了起来。

书里的机村很美。从阿来的文字间，我们可以感受到那片绿油油的山野，可以听到山谷中清澈的布谷鸟声，可以闻到栎树树叶的香味……一切安稳宁静，蘑菇们刷刷地破土而出。

书的主角阿妈斯炯也很美。她年轻时是个漂亮而聪明的女孩子，曾被选入干部学校学习过。可后来，斯炯回到了机村，成了阿妈斯炯，再也没有离开过机村。

阿妈斯炯善良，怀有一颗悲悯的心。她给落难的吴掌柜送盐，送酥油。她养着“没用”的哥哥，且善待哥哥喜欢的寡妇。面对女干部的诘问，她只是一次次端出奶茶。她守护着蘑菇圈的秘密，却乐意与人，与鸟共享鲜嫩的蘑菇。她不告诉别人蘑菇圈的位置，只是心疼其他人对蘑菇圈、对大自然的糟蹋。

阿妈斯炯坚韧，她接受被干部学校的退学，她顽强将“没有父亲”的儿子养育成人。她坦然面对生活的折磨，默默承受生活的“洛卓”。

阿妈斯炯，单纯而美好。任凭时间风霜刀剑，她不改初心，坚守那份对人的善意，喜爱并善待那帮助机村人度过荒年的蘑菇圈。她坐在掩埋羊的土堆上对着一只狐狸放声唱歌；她背着水上山时，在心里排列着这个世界上好听的声音；静夜里，她坐在院子，身边放着一壶酒，对着月亮歌唱，仿佛落入凡间的精灵。

阿妈斯炯平凡弱小，她守护的蘑菇圈也一样，美好但柔弱。

饥荒年代，阿妈斯炯的蘑菇圈给村民果腹充饥；丰裕年代，蘑菇圈的蘑菇让城里人视若珍宝，且贪恋膨胀。我们看到了大片的柏树被砍伐，大量的蘑菇圈被端掉。菌丝被拔除，就像经历了战争的冲击般，地面一片惨烈。

现代化的浪潮带给人无数的便利，而同时又冲击撕裂着人的内心，对金钱的贪婪与欲望，驱使人们对自然过度索取，甚至不惜狂暴地破坏和摧毁自然。

阿妈斯炯的蘑菇圈，终究是失去了，就像阿妈斯炯美好的青春年华，转瞬即逝。可阿来说：“我愿意写出生命所经历的磨难、罪过、悲苦，但我更愿意写出经历过这一切后，人性的温暖。即便看起来，这个世界还在向贪婪与罪过滑行，但我还是愿意对人性保持温暖的向往。就像我的主人公所护持的生生不息的蘑菇圈。”

阿妈斯炯算不上文化人，但她简单朴实的话语里却富有哲理。

荒年之后，阿妈斯炯说：要记住是蘑菇和野菜让我们挺过荒年！阿妈斯炯同情工作队的女组长：你那么漂亮，又那么可怜。对于丹雅，阿妈最不客气：“姑娘，不要笑话人。一个人可以自己软弱，看错人，做错事，这没什么，神佛会饶恕，因为犯错的人自己咽下了苦果。可是一个人要是笑话人，轻贱人，那是真正的罪过。”

阿妈斯炯还说：“谁能把人变好，那才是时代真的变了。”

（来源：集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