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人寻味的留白——电影《魂断蓝桥》观后感

大约十岁时，我看过一部名叫《魂断蓝桥》的电影，但当时并没有看懂。至于为什么没看懂，我一直找不到答案。直到前不久，我重新看完了这部经典之作，才幡然醒悟小时候为什么看不懂了。

影片讲述的故事大致如下：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回国休假的陆军上尉罗伊在滑铁卢桥上邂逅了舞蹈演员玛拉，两人彼此倾心，迅速坠入爱河。就在准备结婚之际，罗伊奉命赶赴前线。玛拉去车站与他送别，却错过了演出时间。因此，玛拉被老板开除。随后，玛拉从报纸上得知罗伊阵亡的消息，悲痛欲绝。为了生存，玛拉和好友蕾蒂沦为妓女。一天，玛拉去火车站拉客，竟然意外遇见了大难不死的罗伊。玛拉虽然高兴，却因自己已沦落风尘而深深自责。两人结婚前夜，贵妇们见到玛拉时窃窃私语。世俗的偏见，让玛拉感到过去的一切难以挽回。于是，她留下一张纸条便赶赴滑铁卢桥自杀。

现在看来，小时候之所以看不懂，大概是因为里头的台词过于委婉含蓄，画面处处留白所致。这样的台词和留白，无疑使影片结构非常紧凑，但也使故事显得高深莫测。全片的经典留白，我认为大致有三。

一是蕾蒂和玛拉先后沦落风尘。片中，没有一句与之相关的直白台词。两人的人生沉浮，都是通过她们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出入场所、人物对话来实现的。例如，两人失业后，蕾蒂谎称演出，实则是去卖身。玛拉问：“今晚的演出卖座吗？”蕾蒂答：“还可以。”“我去剧场了，可没找到你，你一直没有工作，我们是怎么过的？”“只要能活着，管它怎么过呢？哪怕过这种生活。”

二是战争的残酷，影片用曲笔形式来反映。所谓曲笔，本指史官不以事实直书，而是有意掩盖真相的一种撰写方式。在文学创作中，是指文章故意离开本题，而不直书其事的笔法。片中既没有炮火连天的冲杀场景，也没有硝烟弥漫的战争元素，但观众处处能感觉到战争的气息。比如，影片以批量化军需物资的调配来渲染战争的紧迫和惨烈；以大规模部队集结来反映战争的进度和胜败。耐人寻味的是，影片前段和后段讲的都是罗伊从战场上凯旋，而中段是他奉命赶赴前线，接着传来他“阵亡”的消息。“归、去、来”的三段式结构，似乎间接反映了罗伊在战场的表现，也为他与玛拉错过埋下了伏笔。这样的设计，可谓匠心独运。

三是玛拉的撞车自杀。夜幕中，玛拉在滑铁卢桥上冲向迎面驶来的军车，但银幕上却没出现玛拉被军车撞飞的镜头，更没有玛拉倒在血泊中的特写。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出现了四个军车的后轮。这四个车轮，由快速转动变为瞬间“抱死”，意味着前方发生了重大事故——玛拉被撞飞了。高明的导演将这一场面做了留白处理，血腥也悄然化解。焦距一拉，便将一组远景镜头呈现在观众眼前。只见画面中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圈，或驻足观望，或窃窃私语，人缝中透着车灯射出的光束。地上，遗落着罗伊归还给玛拉的吉祥符。这个吉祥符是二人的定情信物。这个留白点，无疑使这个爱情故事折射出一种特殊历史时期才有的悲剧美。

这部影片情节十分简单，故事跳跃性不大，却因处处留白而显得扑朔迷离、耐人寻味。精妙的留白布设堪称经典，观后让人直呼过瘾。在重温影片后，那尘封多年的谜题终于被我找到了答案。

（来源：集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