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白发

时光像是追着风跑的孩子，她永远都不会老。可是时光船上的母亲，在生活的消磨中，却日渐苍老。对于我来讲，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母亲的头发，她年轻时的头发茂密且浓黑，每当微风吹过，母亲就是我心中最美丽的女人。

不记得是哪年，我和母亲一起去买菜，母亲拿着菜篮在我面前急匆匆走着，我发现母亲的黑发里已经有几根白发。这几根白发像是岁月的倒刺，把我的心扎得生疼。悄然衰老的母亲，仍然为几个孩子操劳，且无怨无悔。

我在独处的时候总是在追忆年轻时的母亲。幼时我最羡慕母亲的披肩发，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于半空。每一次洗完头发，母亲都喜欢把长长的头发擦干，干毛巾在空中挥舞着，水珠四溅。淘气的我们四处大叫，四处跳动。母亲的笑声清脆而爽朗。在阳光下，母亲的黑发像是缀满了一颗颗发亮的珍珠。

母亲喜欢看书，受她影响，我总是抱着一本书读。有张黑白照片就是盘发的母亲抱着我，在书房前的留影。生活中琐碎的事情太多，更多的时候，母亲把长发盘在头顶，像是一座小山。她的目光总是如水般温柔，黑发在四季轮转中，悄然变成了白发。

时光飞逝，等到我上初中，母亲毅然把长发剪成齐耳短发。那年父亲下岗，母亲独自承担起家的重任。她头脑聪明，肯吃苦又讲道理，她把一个临近破产的企业接手过来，没过几年企业就蒸蒸日上。母亲的长发不再随风飞舞，她在挫折中磨炼出女强人的性格。在一日日辛苦的奔波中，留下忙碌的背影。母亲的白发暗藏着雪花，甚至暗藏一个冬天。只是那时年幼的我，无法真正理解母亲。曾经的母亲是多么爱她的长发，为了这个家，她付出太多的心酸和苦楚。母亲的短发渐渐失去光泽，如草般干枯，凌乱中仍然透着不言败的坚韧。

今年因疫情，我无法经常回四合院看望他们。每天的通话却非常频繁，母亲和父亲守在四合院里，日子过得清闲幽静。有天母亲和外孙视频通电话，我儿子大笑问姥姥：“您怎么在屋里戴帽子？”我也觉得奇怪，问母亲怎么回事。母亲说屋里冷，让我们少出门，注意安全，别给国家添麻烦。挂下电话后，父亲在微信中悄悄告诉我原因。原来母亲的头发又多了很多白发，一直瞒着我在染头发，怕我担心她。

母亲一生养育我们三个孩子，父亲下岗后，又独自承担起一个家，这需要多大的辛苦与付出。我决定下次见到母亲，一定紧紧地拥抱她，并告诉她，她的一头银发非常美丽，不用再染发。

如果可以，我多愿意用我的黑发换母亲的白发，时光荏苒，母亲的白发像是冬日的雪，厚厚地压在了我的心上。近日读到一首诗歌，非常感人，我就用其中的几句，作为结尾，“如果你是一个大海，你一定希望，你的孩子拥有整个宇宙。傍晚时分，每个母亲的眼睛啊，都望向了，儿女归来的方向。”

（来源：集美报）